看着蒂埃尔诺·巴里和贝托轮流在门前挥霍机会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有些恍惚。尤其是在光明球场，这个曾见证过埃弗顿拥有顶级射手时是如何摧枯拉朽的地方，这种对比就显得更加刺眼。当然，皮克福德的回归是温情脉脉的，他的儿子穿着一半埃弗顿一半桑德兰的球衣出场，主队球迷也报以掌声，但这短暂的和谐很快就被比赛本身的残酷所冲淡。

这场景，大卫·莫耶斯恐怕比谁都熟悉。他现在虽然执掌别的球队，可他职业生涯里最漫长的一段时光，就是在这里为了一个能稳定进球的中锋而伤透脑筋。我跟了埃弗顿那么多年，至今还记得他为了这个“圣杯”，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打破俱乐部的转会费记录。先是詹姆斯·比蒂，在南安普顿时何等风光，可来到古迪逊公园后，始终没能找回状态。然后是安德鲁·约翰逊，带着水晶宫时期的速度与锐气加盟，人们的期待很高，但结果也只是差强人意。

最可惜的或许是埃耶格贝尼·雅库布，他确实给球队带来过一个赛季的惊喜，进球如拾草芥。但那次跟腱重伤之后，一切都变了，那个曾经的禁区猛虎，回来后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了。莫耶斯在任的整整十一年，可以说，寻找一个高产射手的努力贯穿始终，却总是在“就快要成功了”的门口徘徊。

所以，当他的继任者罗伯托·马丁内斯上任第一个转会窗就轻松租借来罗梅卢·卢卡库时，你很难想象莫耶斯心里是什么滋味。更具讽刺意味的是，命运还安排了一场面对面的对决。那是2016年9月12日，同样是一个周一的晚上，莫耶斯带领着他深爱的桑德兰，在主场迎战埃弗顿。结果，卢卡库在短短11分钟内用一个帽子戏法，彻底击溃了莫耶斯的球队。那场比赛，卢卡库展现出的那种碾压性的力量，恰恰是莫耶斯在埃弗顿寻觅了十一年而未得的东西。

卢卡库为埃弗顿在166场比赛里打进了87个球，如果不是后来那份由米诺·拉伊奥拉声称“完成了99.9999%”的续约合同最终告吹，他本该成为俱乐部英超时代第一位百球射手。或许，法哈德·莫希里那个雄心勃勃但最终失败的时代，也会走向完全不同的结局。但足球世界里没有如果。

从卢卡库离开曼联算起，八年过去了。埃弗顿在这八年里，反复尝试，也反复失败，始终没能填补他留下的空缺。一代又一代的前锋来了又走，但那个能一锤定音的人，再也没有出现过。这就让如今的场面显得格外尴尬。球队明明创造出了机会，甚至一度可能三球领先桑德兰，但巴里和贝托却轮流上演错失良机的戏码。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缩影，更是过去这些年锋线困局的延续。

而莫耶斯本人，似乎也被这种锋线焦虑所影响。最近一场比赛里，当伊利曼·恩迪亚耶因伤下场时，莫耶斯没有选择夏天高价引进的年轻新星泰勒·迪布林，反而派上了大家更熟悉的德怀特·麦克尼尔。尽管迪布林被寄予厚望，并且拥有宝贵的英超经验，但在关键时刻，莫耶斯还是信赖一个更成熟、更稳妥的球员。这种选择，很难说没有他过去那些年在转会市场上屡屡“押宝”失败所留下的烙印。与其寄望于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，不如用一个功能明确的工兵。这或许就是一名主教练被现实打磨后的务实。

兜兜转转，埃弗顿的问题还是那个问题。而对于莫耶斯来说，无论他身在何处，如何为寻找一名可靠射手而烦恼的记忆，恐怕都会时不时地跳出来，提醒他职业足球里最简单也最困难的真理：你需要一个能把球送进对方球门的人。